第(2/3)页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人!” “谁?” “指使谋杀太傅的那个人!” 嬴虔倒吸一口气:“商鞅!” “除了他还能有谁呢?轸与东周公相善,近闻他贵体欠安,赶去探望,途经函谷关时撞上几个宋商,仔细一看,嘿,其中一人竟是商君!” “听说那厮逃了,没想到他会??逃往函谷关!”嬴虔携其手径至客堂,与他分主次坐定。 “唉,”陈轸半是遗憾地轻叹一口气,“人哪,此一时也,彼一时也!” 嬴虔急切问道:“那厮要去哪儿?” “说是回他老家颐养天年!” 嬴虔愕然:“什么?他回??卫国?” “是呀,刚好与轸是同路呢。” 嬴虔吸一口气:“可上卿??” “唉,”陈轸又是一声轻叹,“我们正说要上路呢,不想巧遇安国君巡察防务??” “安国君?” “就是上将军公子卬,和商鞅一样,在河西战后被魏王封君喽!” 嬴虔咂舌。 陈轸微微一笑:“嘿,真叫个冤家路窄呀!” 嬴虔的心吊在嗓眼子上:“那厮??可是被公子卬抓走了?” “公子卬当下就要抓他,要将他做成肉酱,祭扫河西英魂!” 嬴虔一拳击案:“上将军威武!” “可上将军未能威武到底呀!” “哦?”嬴虔颇为失望。 “是轸劝阻了他!” 嬴虔面现不悦道:“你??为何劝阻他?” 陈轸半是自责道:“当年商君使魏落难,轸曾救他一命。商君为谢轸恩,向轸磕过头,拜作兄弟。既然是兄弟了,轸怎能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呢?” “唉,”嬴虔长叹一声,摇头,“你呀??”唏嘘有顷,接问,“那厮回卫了?” “他想的当然是回卫,可上将军不许呀。上将军要他再领兵马,兵对兵,枪对枪,在沙场上决一死战!” 嬴虔兴奋道:“他??回来了?” “回来了,上将军要轸押他回秦,轸只好??” 嬴虔一拳震几:“太棒了!他在哪儿?” “过秦关时,柏将军是他旧部,留他叙旧,请他喝酒,想必这辰光仍在关上呢。” 嬴虔起身:“我寻君上去!” “呵呵呵,太傅不必着忙,”陈轸扯住他的胳膊,“轸奔波一路,正口渴呢!” 商鞅三人扮作山民,一路跋山涉水,抵达商城时终于松下一口气。 向晚时分,三人沿大街径投商君府。 然而,还未走到府门,一阵马蹄声急,几辆车马疾驰而来,在府前停下。几人下车,直进府门,其中一人赫然是公子华。 商鞅吃一大惊,看向朱佗、冷向。 冷向压低声道:“是公子华!” 商鞅点头,吩咐冷向:“府里去不得了,你速去置办车马,连夜赶往於城,与司马错会合!”又转对朱佗,“你打探一下,公子华带有多少兵马,我们在东城门外候你!” “好咧。”朱佗应一声,转身疾去。 天色黑定,一辆驷马辎车在商城东门候立,冷向亲做驭手。朱佗赶至,跳上车。 商鞅看向他道:“问到否?” “问到了,”朱佗拱手,“没带兵马,只这几人!” 商鞅嘘出一口气,看向冷向,打个手势。冷向挥鞭驱车,径出东门。 经过一夜奔波,商鞅三人终于在天亮时分驶进於城。三人下车,在守令府大门外静静站着。 司马错走出,见是商鞅,惊喜道:“商君!” 商鞅伸手,二人紧握。 二人寒暄几句,商鞅道:“走,府中说话!” 二人进门,在厅中坐定,司马错急不可待地禀道:“商君来得正好,有大事哩!” 商鞅盯住他:“什么大事?” “楚军三万正朝丹阳开拔,叶城、方城诸地也有军马陆续至宛,加上宛、邓、襄、丹水诸城邑原有守备,总量不下一十五万,几乎是我四倍!” 商鞅反倒嘘出一口气:“来得好!” 司马错略是一怔。 商鞅给他个笑:“呵呵,人多了热闹呀!” 司马错亦笑起来。 商鞅敛笑:“还有比这更糟糕的!” “哦?” “华公子已到商城,若是不出所料,明日或抵於城!” 司马错吸了一口长气,亦敛起笑。 “他是冲鞅来的!” 司马错面色凝重起来。 商鞅看他一眼:“鞅不会拖累你,不过,朝中情势确实对鞅不利了。” “商君想多了,”司马错急道,“先君既然已将商於之地封给商君,这儿就是商君辖地,错在这里执差,也就只听商君吩咐!” “有将军此话,鞅心安矣!将军放心,鞅不会背叛君上,鞅只是自保而已!” “应对方略,商君可有考虑?” 商鞅一字一顿:“封关,和楚!” 司马错惊愕:“封关?” “封死峣关。只要封死峣关,旧党就奈何鞅不得。至于君上??”商鞅略顿,“先君临终之时嘱鞅守护新法,想必亦嘱托君上了。就鞅所断,君上不会轻易废法。只要新法不废,鞅就有生路!” 司马错担心道:“旧党会不会??” “旧党目标不在鞅,在废新法。鞅不在朝,旧党或会恃宠而骄,要求废除新法。废法即否定先君二十年心血,断送大秦未来,君上必不允准。旧党不甘,或争君上。争多必失,失则不得君心,届时,鞅或有说话处!” 司马错叹服道:“商君远瞩!敢问商君,和楚又作何解?” “我无后援,寡不敌众,战必死!” “楚人看准的正是这个机缘,不会轻易讲和!” “景监是否已到宛城?” “应该到了,听说他一家老小半个月前就过了於城。” 商鞅嘘出一口气:“有景兄在,这仗就打不起来!” “如此甚好。” “你看这样如何?你坐镇商城,封死峣关,君上若派人来,你就让他找我,若派兵来,你就以我的命令为由,尽力挡住。秦人不打秦人,君上想必也不会硬来。至于楚人那儿,我来应对!” 司马错拱手:“末将领命!” 二人议定应对方案,离开商君府,驱车径至於城城墙巡视防务。 二人刚上城墙,一名军尉急奔过来,喘气道:“报,君上特使到!” 不用再问,是公子华来了。 司马错看向商鞅。 商鞅道:“走吧,会会他去!” 二人返回商君府,公子华闻声迎出。 “商君,”寒暄过后,公子华盯住商鞅,直入主题,“朝中要出大事,君上特请商君速回咸阳!” “哦?”商鞅问道,“敢问公子是何大事?” “有人想废新法!” “还有什么?” “就是这个事儿!” 商鞅沉思有顷,拱手道:“请公子回奏君上,若是此事,鞅无须回去!” “商君,”公子华急了,“新法是秦国命脉,也是商君一手立起来的,堪称一生心血,商君若不回去,君上??” “鞅相信君上,只要君上不废,就没有人能够废得!” “君上新立,若无商君在侧??” 商鞅微微一笑:“公子可奏报君上,鞅若回去,非但帮不了君上,反倒为君上添堵!” “添什么堵?” 商鞅略一迟疑,干脆将话点明:“想要废法的那一批人,无不视鞅为眼中之钉,鞅若回去,他们就会咆哮朝堂,要君上杀鞅,鞅为先君的顾命重臣,且被君上拜作国父,君上是杀还是不杀?” 公子华心中咯噔一下,面上挤出一笑:“商君想多了,没有人敢杀商君!” “公子为何这般肯定?” 公子华语气坚决:“只要君上在,就没有人敢杀商君!” 商鞅顺水推舟:“同一个理呀,如果君上能够确保鞅身,自也可以确保新法了!” “这??”公子华眼珠子连转几转,“不仅仅是这事儿,还有魏国!” “魏国怎么了?” “魏王得知先君薨天,蠢蠢欲动,在阴晋、临晋关集结大军,欲收复河西!” “公子可奏报君上,三年之内,魏国不会打来!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魏王打不起了!” “这??”公子华语塞。 “还请公子奏报君上,未来三年,秦国的最大敌人在商於这边,不是河西!不瞒公子,楚王已部署大军一十六万集结于宛、襄、邓、丹阳一线,随时准备入侵商於!公子若是不信,”商鞅指向司马错,“公子可问司马将军!” 司马错点头。 “是吗?”公子华假作惊愕,“嬴华这就回去禀明君上,发大军前来商於,助商君一臂之力!” “谢公子美意!”商鞅拱手道,“先君既已将商於封赏给鞅,保家卫国就是鞅的义务。楚人胆敢侵我,鞅必誓死捍卫。若是需要援手,鞅定向君上乞请。至于眼下,楚人尚未打来,鞅尚可应付。正因如此,也请公子回奏君上,非鞅不听君命,乃大敌当前,商於离不开鞅!” “既是此说,嬴华这就赶回咸阳,奏明君上!” “多谢公子!” 公子华走后的次日,商鞅将一封密函交给冷向,叮嘱他道:“你立即赶赴宛城,将此函呈送景大人!” 冷向收好信,拱手道:“臣受命!” 冷向直入宛城,见过景监,呈上商鞅的书信。 景监安置他歇下,寻到景翠,道:“商君的冷向来了!” 景翠一怔:“他想干什么?” 景监拿出密函,递过去。 景翠读毕,看景监道:“叔父意下如何?” “果真如此,这仗就不用打了!” 景翠担心道:“魏国的河西让我看明白了,商鞅这人靠不住。” 景监反问:“你且说说,这世上有谁能靠住?” 景翠不吱声了。 “大国博弈,只有利害,没有靠得住靠不住。商地是先王送给秦国的,至于於地十邑,百多年来一直是楚、秦相争之地,那时这十个邑叫鄀国,家家户户备着秦、楚两国的国旗,秦人来了挂秦旗,楚人来了挂楚旗,是谓朝秦暮楚。后来魏人夺占河西,秦人无暇顾及这里,鄀国才为我王所灭,真正成为楚地。” 景翠指信函道:“商鞅要求我王将此谷地永远封他!” “世上最了解商鞅的,莫过于为叔了。商鞅在秦得势,靠的是先秦公。今立新君,商鞅在秦已是过街之鼠,但求活命而已。他求下商地,袭占於城,不为别的,只为博个活命的价码。再说,商鞅既没有成家,也没有子嗣,他谋求这块地皮,只是为了保身!” “既为大国必争之地,若为保身,他就不该来这儿!” “你是不知商鞅呀。商鞅谋事,不求安逸,只谋闻达。正因为这儿是块险地,商鞅才会起劲儿。再说,大国博弈,最险处反而最安全。你且看看,多少大国断了社稷,泗上小国的宗庙却大多续着。为什么会这样,贤侄可曾想过?” “这倒也是。”景翠略顿,“以叔父之计,我当如何应对?” “你将商鞅的诉求急奏大王,让大王也封他个商君。商鞅得到此封,秦必伐之,鞅也必求救于楚。楚人入商洛,合鞅之力抗秦,秦人必退。那时,商鞅想赶贤侄,怕也没有那么容易,楚或可不战而得商於!” 景翠大喜,拱手道:“叔父妙策,小侄这就陈奏!” 当冷向马不停蹄地赶回於城时,府门两侧赫然站着八名秦卒,气氛森然。冷向欲入,这些秦卒认不出冷向,持戟拦住。冷向正自疑惑,朱佗从府中走出。 “冷兄!”朱佗迎上,冲兵卒扬下手,带他进府。 “怎么回事儿?”冷向悄问。 “君上将人全换了,这在殿上议事呢!”朱佗应道。 冷向走上台阶,见殿里坐着四个将军及六个长老,正与商鞅议事,便悄声退出。 许是议得差不多了,商鞅瞄到冷向,朝众人拱手道:“诸位将军,诸位长老,我们今天就议到这儿。总体一句话,楚人磨刀霍霍,鞅求诸位各司其职,全力以赴,严阵以待!若是发现有谁懈怠,当以秦法论处,绝不姑息!” 待众人散去,冷向疾步走进,喜形于色:“主公,大事成矣!” 商鞅急道:“快说,怎么个成法?” 府宰从袖袋里摸出密函:“主公请看!” 商鞅拆开,是景监的字迹:“闻知商君安全抵达商洛,监心安矣。商君所求,监已尽知,监已恳请世侄景翠具表陈奏楚王,封商於一十五邑予商君,入楚国封君之列。如果事成,此为殊荣,因楚地封君多为王室宗亲,外姓人少有列封!见字如面,别不多议,景监!” 商鞅合上信函,闭目有顷,睁眼,见朱佗不知何时站在身后,吃一惊道:“朱佗?” “依主公吩咐,”朱佗小声应道,“新的匾额已经做好,要不要验看?” 商鞅摆手:“不必验看,挂上吧。” 朱佗转身走开。 商鞅叫住他:“朱佗!” 朱佗顿步,转过身:“主公?” 商鞅看向二人:“从今日始,鞅称寡,你们称臣,叫鞅君上!” 二人一齐拱手:“禀君上,臣领旨!” 商鞅盯住朱佗:“还有,加强府中守卫!” “臣领旨!”朱佗转个身,大步去了。 望着他的背影,商鞅若有所思。 冷向忧心道:“君上,楚王会不会准允此请呢?” 商鞅似是没有听到,喃声:“寡人心中存个谜团,前番出行,陈轸如影随形,对寡人了如指掌!还有某个兄弟,直到现在不肯露面!” “君上不会是??”冷向看向窗外。 商鞅给他个苦笑:“寡人是不是多疑了?” 冷向心里咯噔一沉,“魏”与“卫”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:“君上没有多疑,还是留心为好!” “好吧,你多留个心。不说这个了,景大人那儿,你要盯紧点儿,楚王封君的事不可张扬,尤其是不能让司马错知道!” 冷向拱手:“臣领旨!” 是夜,商鞅呼呼大睡。 朱佗守在他的寝室门外。在商鞅的呼噜声越来越响时,朱佗悄悄溜进,从商鞅的衣服袖袋里摸到冷向带回来的密函,悄悄退出。待朱佗返回、归还密函时,商鞅呼噜依旧。 一得到景监写给商鞅的密函复制件,陈忠就急如星火地赶到咸阳。陈轸阅毕,当即赶至甘龙府上,故作神秘道:“陈轸有心送给太师一桩大功,不知太师有兴趣否?” “什么功不功呀,”甘龙捋一把花白的胡子,“老朽已是行将就木的人喽!” “太师若没兴致,轸就??”陈轸起身,作势欲走。 “呵呵呵,”甘龙扯住他的袍角,“陈上卿既然来了,说说又有何妨?” 陈轸复又坐下,吊他胃口道:“太师只有非常想听,轸才能说。” “你先说说是什么方面的功,老朽才能决定是想听,还是非常想听。” “有关那个谋杀太傅的凶手!” 甘龙急道:“上卿快讲!” 陈轸从袖中摸出一个密函:“无须轸讲,太师看看这个即可!”说罢双手呈上。 甘龙接过,匆匆拆看,是用丝帛写就的密函,先是惊愕,继而吸一口长气。 陈轸用指背轻敲几案:“老太师,此功如何?” “兄弟,这块丝帛能否借给老朽使用几日?” “呵呵呵,太师若有兴趣,轸送给太师就是!” “这??”甘龙略一思忖,“上卿之物,老朽怎能无故贪求呢?你看这样如何,老朽出金五镒,买下此帛,如何?” “这??”陈轸故作迟疑。 甘龙提高声音:“十镒!” 陈轸依旧不动声色:“太师喜欢,拿去用就是!” “不瞒上卿,”甘龙摊开两手,“照理说,事关鞅贼,这点钱远远不够,可老朽府中并无多余的钱,只能出到这个价了!” “唉,”陈轸轻叹一声,“太师这是不知轸呀!轸虽贫寒,但太师可曾听说轸恋过钱财?” “上卿误会了,”甘龙把话挑明,“老朽出钱,不只是买下这块丝帛,还想买下这块丝帛的来历。从今日起,它就与兄弟无关了,兄弟是不晓得这桩事体的!” “若是此说,”陈轸点头允道,“陈轸守口如瓶!” “谢上卿成全!”甘龙拱手,“还请陈大人说说它的来历!” “太师若想知晓它的来历,可问轸的驭手陈忠,他当在偏厅!” 甘龙朝外叫道:“来人!” 老家宰进来。 “取足金十镒交给陈大人,另,有请陈大人的驭手陈忠,叫茂儿也来!” 甘龙得函,即扯太傅入宫觐见惠文公。 惠文公盯住密函,眉头越拧越紧。 “君上,”嬴虔急道,“商鞅到了商於,就是虎入山林哪!” “岂止是虎入山林,”甘龙响应道,“是引狼入室!商於如果姓楚,峣关就是楚国的,峣关之后就是蓝田,蓝田之后就是秦川,除一方城池之外,我几乎无险可守!” 惠文公给他们一个苦笑。 “楚人不是西戎,也不是义渠,是一头灭国无数的大熊啊!” “敢问太师,”惠文公看向手中丝帛,“这张丝帛是怎么到你手中的呢?” “君上可问犬子!” “甘茂?他在哪儿?” “在宫外恭候!” 惠文公转对内臣:“宣甘茂觐见!” 甘茂趋入,跪叩道:“臣甘茂叩见君上!” 惠文公扬起手中丝帛:“甘茂,你是怎么搞到这个的?” “臣有一友为商君做事,甚得商君信任!” “他叫什么?” “朱佗。” “朱佗?”惠文公微微点头,对几人道,“诸位爱卿,商君为先君股肱,先君待他不薄,寡人更是拜他为国父,不想他却不思恩泽,暗结楚王,出卖商於,寡人不可容忍!”对甘茂,“甘茂听旨!” 甘茂叩首:“臣候旨!” “你引大军三万,征讨商於!” “臣领旨!臣请一人同行!” “何人?” “公子嬴疾!” 惠文公略一思忖:“准你所请!” 甘茂、公子疾引领三万秦军直扑峣关,但关门紧闭,守军严阵以待。 甘茂令大军距峣关二里下寨,只身驱车驰到关前,冲城楼大叫:“我是甘茂,请司马将军出来说话!” 司马错站上城头。 甘茂拱手:“司马将军,在下甘茂,奉君上旨意,请求入关!” 司马错朗声应道:“这里是商君封地,商君吩咐闭关,没有商君命令,在下不能为任何人开关!” “商君为君上所封,商於亦为秦地,君上旨意当大于商君命令!” “甘将军,理虽如此,但商君特别吩咐,末将不敢擅自做主。待末将禀过商君,再请甘将军入关!”话音落处,司马错转身隐于墙后。 “司马将军且慢!” 司马错重新露头。 “有一个故人与将军说话!”甘茂回头打个口哨。 远处驰来一辆战车,车上站着公子疾。 公子疾驱车前行,与甘茂并驾。 司马错惊愕道:“疾公子?” 公子疾拱手道:“司马兄,嬴疾可与你说句私话吗?” 司马错还礼:“在何处说话?” “在下请求入关!” 司马错略一思忖:“打开关门,有请公子疾!” 关门开启,公子疾单车入关。 司马错走到关下,将公子疾迎入关府。 公子疾拱手道:“请将军屏退左右!” 司马错摆手,左右退去。 公子疾凝视他:“司马兄,你真的为了商君,连秦国也不要了吗?” 司马错愕然:“公子从何说起?” “司马兄请看这个!”公子疾掏出景监写给商鞅的复制密函,递过去。 司马错接过,拆看,眉头紧锁,耳边响起商鞅的声音:“??鞅已将毕生交付秦国,于鞅而言,秦国是父母,是妻妾,是子女,是一切,如果换作将军,能舍得这一切吗??鞅不过是暂借那块弹丸之地,休养生息,待君上醒悟??” 良久,司马错放下信函,抬头看向公子疾:“公子,这不可能是真的!” “司马兄为何这么说?” “商君对我说,他绝不可能叛秦,他只是针对旧党,他担心旧党废除新法,所以才闭关自守,以观事态!至于楚人,他认为目前不能开战,必须以和为贵!” “你是不相信这上面写的了?” “景大人手迹我见过,这不是他写的。” “是哩,这是抄写。” “如果有人造假呢?假使有人蓄意陷害商君呢?” 公子疾直盯住他:“你相信在下吗?” 司马错不假思索道:“这还用说,你我多次共事,若是连公子也不相信,在下还能相信谁呢?” “就在先君薨天、君兄新立的次日,商君把疾叫到他的府上,谋议废君兄,立在下,说是先君遗旨。他若废君,君兄必不答应,他也必杀君兄,兄弟相残的悲剧就会在宫城上演,司马兄呀,你说,疾能应下吗?疾能踏着亲兄的污血去坐享那个大位吗?再说,疾何德何能去居大位?自出生之日起,疾已知天命所在,商君此谋,是让疾悖逆天命啊。疾不惧死,却惧青史上留下兄弟相残、弑兄篡位的污名啊!” 司马错长吸一口气。 “司马兄,你我跟从商君多年,也都知晓商君。可我们知晓的只是商君的一面,而商君的另一面,在下今日方知!唉,商君强硬一生,终了却是软弱。商君不顾一切推行新法,终了却是违法。商君刑人不眨眼,终了却是惧怕!” 司马错憋了许久的气缓缓嘘出。 “与司马兄一样,疾也钦敬商君的勇毅和魄力。商君待兄不薄,待疾更厚。商君谋议立疾,将心腹之语告疾,更是对疾的信任与厚托。商君不只与疾谋,也一并告知了国尉与上大夫!” 司马错愕然,叹喟道:“难怪国尉身殉先君,上大夫告老还乡!” “是的,疾相信他们都是被商君逼的!” “错明白了。” “商君若受楚封,一十五邑就是楚人的。楚人一旦拥有峣关,就可直入秦川!司马兄,你我都是秦人,不能做秦的罪人哪!” 司马错语气坚定:“请问公子,错该怎么做?” “开关!” 向晚时分,黑云遮天,阴雨霏霏。 於城西城门外,一队秦车不期而至,排在最前面的是司马错的战车。 司马错冲城楼大叫:“开门,我是司马错!” 城门吱呀一声洞开。 司马错对公子疾、甘茂拱手道:“公子,甘将军,你们进去吧,在下??”眼前渐渐浮出在终南山中的往事: ????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