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6章|?庞涓乘龙喜连喜?魏王贪才礼聘贤-《战国纵横:鬼谷子的局(1-15册)》


    第(2/3)页

    见惠王降阶相迎,淳于髡跪地叩道:“草民淳于髡叩见魏王!”

    魏惠王疾步上前,扶起他道:“淳于子请起!”

    淳于髡拱手谢道:“草民贱躯,何劳魏王远迎!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”魏惠王笑过几声,“淳于子大名,寡人久闻。淳于子光临,寡人闻报已迟,仓促之间,未及远迎,还望淳于子海涵!淳于子,请!”

    “魏王先请!”

    魏惠王携住淳于髡之手,并肩走上台阶,步入书房,分宾主坐定。

    毗人沏茶后退出。

    魏惠王指茶礼让:“淳于子,请用茶。”

    “谢魏王香茗。”淳于髡端茶杯轻啜一口,惊道,“敢问魏王,此谓何茶?”

    魏惠王亦啜一口,缓缓说道:“此茶产于王屋山断肠崖,每年清明时节,由寡人亲使玉女百名,启朱唇含之,是谓玉女茶。”

    “啧啧啧,”淳于髡忙将鼻孔凑近茶杯,连嗅数下,慨叹,“如此香艳之茶,草民一气牛饮,岂不是暴殄天物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”魏惠王乐了,“骏马当配金鞍,名士当喝香茗。淳于子乃天下名士,非此茶不能般配也!”

    “魏王羞杀草民了!”

    魏惠王直奔主题:“听闻淳于子学识渊博,智慧过人,这些年来游走列国,救急解难,美名播扬天下,此番不辞劳苦,奔波至魏,可是受人所托,解人所难来了?”

    “魏王圣明,”淳于髡捋下胡须,晃起光头,“草民两条贱腿,一日不走路脚底就会发痒,是以草民要不断游走;草民这张笨嘴,一日不说话舌根就会发僵,是以草民要不停说话;至于有人传扬草民救急解难,纯属溢美之词,草民因要仗之混口饭吃,也就听凭他们说去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”魏惠王大笑几声,“好说辞啊!早闻淳于子言辞幽默,是滑稽游士,今日一见,实非虚传哪!”

    淳于髡又啜一口香茶,抬头道:“是草民口无遮拦,让魏王见笑了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”魏惠王笑道,“还是口无遮拦的好!寡人耳边不缺唯唯诺诺,缺的就是先生这口无遮拦。淳于子,你还没回寡人的话呢。此番使魏,可是受人所托,解人所难来了?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,”淳于髡连连摇头,“眼下并无战事,天下太平,各家宫廷莺歌燕舞,何人有难?不过,草民来此,受人所托却是真实。”

    “敢问淳于子受何人所托?”

    “赵侯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”魏惠王不无得意地扬下手,“寡人早就料到了。说吧,既然不为求情而来,赵语还有何事劳动淳于子?”

    “赵侯感激魏王大恩,托草民致谢来了!”

    “致谢?”魏惠王怔了,“寡人败他于朝歌,斩他万余,俘他数千,他不来复仇,倒还致谢?”

    “对对对,”淳于子连连点头,“赵侯正为此事致谢。”

    “请言其详!”

    “魏王有所不知,当初奉阳君请旨出兵,赵侯一千个不乐意。可奉阳君一意孤行,咆哮朝廷,赵侯出于无奈,这才准奏。魏王大败奉阳君于朝歌,差点儿擒他于马下。奉阳君灰头土脸,一路逃回邯郸,连续数日不敢上朝。赵侯心中窃喜,却又不便表露,只好暗托草民向魏王致谢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”魏惠王又是几声笑,“听你这么说来,是寡人错看赵语了。淳于子何时回去,请转告赵侯,就说寡人说了,前面旧账一笔勾销,他那几千残兵败将,也请淳于子一并捎回。”

    淳于髡起身,行三拜大礼:“草民代这些被俘的赵人妻女,叩谢魏王体恤大德!”

    “好吧,”魏惠王正正衣襟,“你这几拜寡人收下。淳于子请起,寡人还有大事请教。”

    淳于髡再拜后起身,重回几前坐下,抱拳道:“魏王有何大事,尽可告知草民,草民知无不言。”

    魏惠王抱拳还礼,缓缓说道:“魏国地处中原,西有强秦,东有富齐,北有悍赵,南有蛮楚,更有韩、燕、中山、卫、宋环伺于侧,处境尴尬。寡人自承大统以来,食不甘味,夜不安寝,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,唯恐有所闪失,辱及列祖列宗。淳于子是大贤之才,定有良策兴我大魏,寡人恳请淳于子赐教!”

    “赐教不敢。草民以为,魏王所虑,无非二字。”

    魏惠王身子趋前:“什么字?”

    “人才!”

    魏惠王微微点头:“请淳于子详解!”

    “自古迄今,得人才者,得天下。治国安邦,首在人才。昔日文侯之时,文用翟璜、魏成子,武用吴起、乐羊,更拜卜子夏、段干木、田子方为国师,朝堂之上,名士济济,数年而有大治,独霸天下数十载,列国无与争锋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所言极是!”魏惠王连连点头,“不瞒先生,徐州相王时,田因齐羞辱寡人国无贤才,后又引兵犯境,也是欺寡人朝中无人。不想寡人身边也有二人,一是惠子,一是庞子,反倒令他田因齐引火烧身,自取其辱。先生游历列国,所见甚广,不知寡人身边这二位爱卿,可算人才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!”淳于髡爆出一声长笑。

    “哦?”魏惠王大是惊愕,“淳于子何故长笑?”

    “草民非笑二人,是笑大王!”

    魏惠王心头一沉,面上依旧挂笑,只将身子略向后仰:“寡人有何好笑之处?”

    “大王久居深宫,不知外面变化。若此二子也算人才,天下岂不是人才泛滥了吗?”

    两位大贤遭他这般蔑视,魏惠王脸上挂不住了,敛起笑容,咳嗽一声,语气严厉许多:“听闻淳于子是天下名士,寡人这才洗耳恭听。不想淳于子并无名士风范,满口乱语,辱我朝中大贤,却是可叹!请问淳于子,天下学问过惠子者,可有几人?”

    “就草民所知,”淳于髡侃侃言道,“天下士子贤过惠子者,比比皆是。惠子持名实之论扬名于外,但他在游历稷下时,竟被一个叫公孙龙的后生驳了个哑口无言。在稷下学宫,学问如公孙龙者数以百计。纵观天下,大贤之才并不在稷下,而在乡野僻壤。宋有庄周,邹有孟轲,齐有随巢子,此三子,皆为饱学之士,各有建树,可称天下大贤。名山大川之中更有隐士、高人不计其数。别的不说,单是终南山的寒泉子、云梦山的鬼谷子,皆有扭转乾坤之才,比惠施不知高出多少!”

    魏惠王心头冷冷一笑,暗自忖道:“哼,天下之才,若论学问,胜过惠子者,自有许多。可这老滑稽有所不知的是,公孙龙之流,只会夸夸其谈,孟轲、随巢子学问虽大,志向却远,所论过于空泛,于寡人并不实用。庄周之才,多为养生之论。至于高人、隐士,无不以修仙炼道为毕生所求,纵有才识,也只想付诸山林,不肯予我。唯有眼前这个惠子,既能讲学问,又能切中时弊,颇称我心。也罢,此话且不点破,看这光头还有何语?”想到此处,抬头再问,“天下善战过庞子者,又有几人?”

    淳于髡再爆一声长笑,身子前趋:“草民敢问大王,庞涓师从何人?”

    “云梦山鬼谷子!”

    “大王可知鬼谷子身边尚有多少学生?”

    这倒是魏惠王未曾想过的,当即摇头:“寡人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这就是了。”淳于髡晃几晃光头,“别的不说,单是修习兵学的亦非庞涓一人。据草民所知,庞涓师从鬼谷子仅三年,所学不过皮毛而已。”

    魏惠王倒吸一口凉气:“听淳于子之言,云梦山中难道还有胜过庞爱卿的?”

    “这个自然。别的不说,天下兵圣孙武子的六世玄孙孙宾,此时就在山中,与那庞涓一道修习兵学。据草民所知,谷中诸人,唯有孙宾得到鬼谷子绝学,是横扫千军之才!”

    魏惠王朝淳于髡拱手揖道:“闻先生之言,魏罃眼界大开。魏罃孤陋寡闻,适才冒犯先生之处,还望先生海涵!”

    淳于髡还揖:“是草民妄言犯上,大王不加责罚,草民已知足了。”

    “先生也是大贤,如蒙不弃,魏罃愿拜先生为国师,早晚聆听教诲!”

    “草民身贱,只爱游玩,不习衣冠,还望大王成全!”

    魏惠王略想一下:“来人!”

    毗人走进:“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赏淳于子足金三十两,锦缎二十匹,轺车一辆。”

    淳于髡起身叩道:“草民谢大王重赏。”

    自淳于髡来过之后,魏惠王像是换了个人,一连几日,茶饭不思不说,连正常的上朝也免了。

    膳食房中,几案上摆着一荤一素两个菜肴,是毗人在传旨节俭时特意吩咐厨师做的。一荤是熊掌、豹心,做一盘,一素是百菇山珍,亦做一盘。旁边摆着一碗羹汤,是燕窝炖山参。

    魏惠王在几前端坐,拿起箸子,夹起一块熊掌,放进口中,咬嚼几下,吐出来,转夹一块豹心,放到唇边,既不吃进去,也不弃掉,只是僵在那儿,心底里仍在回荡淳于髡的声音:“据草民所知,庞涓师从鬼谷子仅三年,所学不过皮毛??谷中诸人,唯孙宾得鬼谷子绝学,是横扫千军之才。”

    魏惠王忖道:“淳于髡名噪列国,所言一定不虚,想必孙宾之才,真在庞涓之上。我有庞涓,已是天下无敌,若是再得孙宾??”

    想到这里,魏惠王“啪”地扔掉箸子,吓得在一侧侍奉进膳的几个宫女扑通扑通全跪在地,花容失色,瑟瑟发抖。

    毗人急走过来,小声问道:“王上有何吩咐?”

    “召武安君!”

    “臣领旨!”

    张猛依庞涓所嘱,从各地军卒中精选出三千奇能之士,列作名册呈报庞涓。

    庞涓一一审毕,不无感慨地对张猛道:“不瞒张将军,在涓小时,大魏武卒是多么神圣,身为大魏武卒又是多大的荣耀啊!然而,所有这一切,在涓亲历平阳屠城之后,灰飞烟灭。张将军哪,作为军人,涓渴望杀戮,涓渴望喋血,但那一定是在战场上,一定要让对手拿起枪!可那时,在平阳,唉,光天化日,杀孺奸女,禽兽不如啊!涓看得心寒,涓为大魏武卒沦落至此而痛心不已。就在当日,涓脱下甲衣,涓暗下决心,有朝一日,涓若有缘再穿甲衣,一定要整顿武卒,再建铁军,树吴起时代的大魏武卒雄风!”

    “这个日子,末将看到了!”张猛心情激动,“能在将军麾下,是末将此生之幸!”

    “在下依据吴起将军梦中所嘱,详细列出大魏武卒的军风军纪、作战奖惩诸项行为要则,请将军作为命令宣示三军,照此整顿,严格训练,凡违规则者,以军法处置!”庞涓从案下拿出一册厚厚的竹简,递给张猛。

    张猛双手接过:“末将得令!”

    外面一阵脚步声急,宫中来人宣召庞涓。

    庞涓赶到御书房,叩首:“儿臣叩见父王!”

    “贤婿平身。”惠王朝他笑笑,指向旁边的席位。

    “谢父王!”庞涓起身坐于席位。

    “听闻孙武子后人孙宾与爱卿同在鬼谷修习兵学,可有此事?”惠王紧紧盯住他,劈头问道。

    庞涓一下子蒙了。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惠王会突然问出这个。

    “贤婿?”惠王倾身,目光征询。

    “回禀父王,”庞涓回过神来,拱手禀道,“确有此事。孙宾与儿臣于同日进谷,同随鬼谷先生修习兵学。”

    魏惠王又问:“贤婿出山,孙宾为何仍在谷中?”

    庞涓心头又是一怔,眼珠子一转,顺口应道:“孙宾年齿长于庞涓,虽肯用功,记忆却差,在学业上稍逊儿臣一筹。同一篇文章,儿臣咏读三遍即可熟记,孙宾却要咏读十遍,是以先生准允儿臣下山,独将他留于谷中。”

    庞涓此说与淳于髡所言相去甚远,魏惠王眉头微皱,略顿一下,直言道:“寡人听说,孙宾已得鬼谷子绝学,是横扫千军之才呢。”

    庞涓心头收紧,眼珠子又是一转,从容应道:“士别三日,当刮目相看。儿臣下山已满一年,孙宾是否长进神速,儿臣委实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魏惠王脸色稍缓,点头,“贤婿所言也是。”目光热切地盯住庞涓,“寡人欲得孙宾,贤婿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“父王所欲,亦为儿臣所愿!”庞涓郑重应道,“儿臣与孙宾有八拜之交,亲如兄弟;儿臣下山之时,曾与孙宾有约,如果儿臣得意,就邀请孙宾一同下山,共事父王!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太好了!”魏惠王面色大悦,半是责怪道,“贤婿既有此愿,早该奏报为父才是!”

    “儿臣未奏,原因有二,”庞涓沉下气来,缓缓回道,“一是儿臣刚刚用事,贸然举荐,恐人议论儿臣结党营私;二是孙宾本为齐人,家庙皆立于齐。在鬼谷之时,孙宾曾多次对儿臣提及此事,说他有朝一日学有所成,想回齐国效力。如今齐、魏交恶,儿臣担心他身在魏地,心念齐国,于国家或有不利??”本欲再说孙门与魏有血仇之事,话至口边,又吞回去。

    “嗯,”惠王微微点头,“贤婿所虑甚是。不过,国家正值用人之际,如果孙宾能助贤婿一臂之力,当是国家大幸。至于孙宾心念齐国,也是常情。士为知己者死,女为悦己者容。孙宾若来,只要寡人待以诚心,想必他也不会负寡人。”

    “父王宽仁纳贤之心,儿臣已知。儿臣明日即别大梁,赶赴鬼谷,邀请孙宾共谋大业!”

    惠王闭目沉思,有顷,摆手止道:“眼下国事繁多,朝中不可没有贤婿。再说,贤婿与莲儿新婚燕尔,尚有许多俗礼不可省却,眼下不宜远行。这样吧,贤婿可修书一封,由寡人使申儿前去鬼谷,一是迎聘孙宾,二是代寡人答谢鬼谷先生!他为寡人培育两位大贤之才,功莫大焉,寡人请以国师之礼待之。”

    庞涓起身叩道:“儿臣代恩师鬼谷先生、师兄孙宾叩谢父王隆恩!”

    “呵呵呵,”惠王摆手笑道,“去吧。若有空闲,叫莲儿回宫看看。几日不见,寡人甚是想念她!”

    庞涓再拜:“儿臣代内子叩谢父王记挂!”

    庞涓辞别惠王,回至府中,也如魏王一般茶饭不思,独坐于书房,越想越是烦闷,干脆起身,在厅中踱来踱去,自语道:“真是蹊跷!鬼谷子择徒授艺之事,天下鲜有人知。我虽说过师从于鬼谷子,可从未提及另外三人,王上如何知道孙宾的?这且不说,王上非但知道,且肯定孙宾已得鬼谷子绝学,是横扫千军之才。细听话音,王上深信孙宾之才优秀于我。这就怪了,孙宾所学,比我庞涓相差甚远,料定他再学三年,也不及我。难道先生另有绝学,只在我走之后独传孙宾,使他顿悟??”

    庞涓沉浸于思虑之中,没有注意到悄悄进来的瑞莲公主。新婚燕尔,蜜月初度,公主一时也离不开夫君。前面见他突然被召,这又见他心情郁闷,眉头不展,瑞莲以为有大事了,到他跟前,不无关切道:“夫君?”

    庞涓吓了一跳:“夫人?”

    瑞莲的纤手搭在庞涓身上,柔声问道:“夫君在此走来走去,自言自语,有何心事,能否说予臣妾?”

    “谢夫人挂记。”庞涓淡淡一笑,“其实也无大事。适才父王召涓,问及鬼谷诸事,涓向父王推荐师兄孙宾。父王爱才心切,要涓礼聘孙宾下山,共创大业。此为涓之心愿,涓心激动,是以自语。”

    瑞莲嘘出一口气,顺口说道:“这是喜事,值得庆贺呢。”

    “呵呵,”庞涓心不在焉,“是个喜事,值得大贺。”

    瑞莲像个淘气的孩子,缠住这个话题不放:“你们师兄弟,也有一年没有见面了吧?”

    “是啊是啊,是有一年了。”庞涓随口应一句,陡然意识到他所面对的是大魏公主,旋即轻叹一声,“唉,不瞒夫人,涓自离鬼谷,就如一个迷途的稚子。所幸得遇父王和夫人,才算有所傍依。”

    瑞莲感动,埋头于庞涓怀中:“夫君??”

    “唉,”庞涓又叹一声,“若得孙兄在此,涓就多了一个手足兄弟。不瞒夫人,得此佳音,庞涓真是喜不自禁哪!”

    瑞莲抬起头来,扑哧笑道:“夫君跟旁人就是不一样!”

    庞涓一愣:“有何不一样?”

    “别人遇到喜事,总是眉开眼笑;夫君遇此喜事,却是眉头紧皱,连声叹气,似有浩茫心事。”

    “夫人真会说笑。”庞涓也笑起来,“常言道,物极必反,涓是喜极而叹了。”

    二人说笑一阵,瑞莲转换话题:“方才夫君叩见父王,父王没说别的?”

    “父王说,他和母后甚是想念你,要你得空回宫一趟。”

    瑞莲泣下:“几日不见父王和母后,臣妾也是挂念。明日臣妾回宫看看,夫君意下如何?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!涓与夫人同去。涓早就想去后宫探望母妃,叩谢她的大恩大德!”

    “咦,”瑞莲目光诧异,“母妃有何恩德于你?”

    庞涓眼望瑞莲,微微笑道:“母妃为涓生出如此贤惠、娇美的夫人,恩德当比天大,比海深!”

    瑞莲再次将头埋进庞涓怀里,不无娇羞:“夫君??”

    庞涓性起,将她搂紧,解她衣带。

    二人正要缠绵,庞涓猛又想起一事,一把推开瑞莲:“夫人,有个小事,涓去去就来。”

    瑞莲点头,松开他,将松下的衣带扣上,抬起一双妙目:“夫君只管忙去,臣妾候你就是。”

    庞涓来到前院,找到庞葱,小声问道:“葱弟,方才想起一事,大婚那日,有人上门闹事,似听白虎说是淳于髡。那日大哥喝多了,不及细问,究竟怎么回事?”

    “那日下午,”庞葱应道,“门人急报,说有人在门口闹事,想吃喜酒。小弟赶去,见是一个光头,后来才晓得他是淳于子。小弟观他相貌,知他断非寻常人士,邀他赴宴,他却不肯,只说有人托他捎话给大哥。因是大哥喜日,小弟不能扫兴,就把那话压下了。”

    庞涓心头一沉:“何人捎话?所捎何话?”

    “是仇家陈轸,他捎的话是:‘早晚若打喷嚏,便是陈轸惦念你呢。’”

    庞涓牙关咬起,拳头捏成一团,之后慢慢松开,爆出一声冷笑:“嘿嘿,奸贼敢说此话,还算一个男人!”

    “大哥,让奸贼溜掉,是个祸害,我们得防着他一些!”

    “溜掉也好!”庞涓鼻孔里轻哼一声,“人生在世,若无对手,活着也是无趣。只是与他相斗,脏了大哥的拳头,却是可惜!”略顿一下,话锋陡转,“那个秃头哪儿去了?”

    “近些日来,小弟使人盯他来着,得知他于前日觐见王上,听说王上赏他不少黄金、丝帛等物,赐轺车一辆。”

    庞涓一拳砸于几上:“这就是了!”

    庞葱诧异道:“就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陈轸让大哥打的喷嚏!”

    翌日,魏宫大朝,魏惠王的目光落在庞涓身上:“庞爱卿,礼聘孙宾之书,可否修好?”

    “回禀王上,”庞涓跨前一步,“臣已修好,请我王御览。”说着从袖中取出竹简,呈给惠王。

    惠王细阅一遍,颇为满意,转向太子申:“申儿。”

    太子申出列奏道:“儿臣在。”

    “鬼谷先生居于荒山野岭,竟为寡人育出庞爱卿、孙爱卿这样的大贤之才,甚是难得。寡人本欲亲往谢之,因国事烦冗,无法脱身。你代寡人前去,赐鬼谷先生黄金百两,丝锦五十匹,礼聘孙宾,拜谢鬼谷先生的育英之恩。”

    太子申叩道:“儿臣领旨!”

    退朝之后,太子申叫住惠施,拱手道:“先生留步!”

    惠施顿步,抱拳还礼:“臣见过殿下!”

    “魏申觉得此事怪异,特向先生求教。”

    惠施问道:“何处怪异了?”

    “父王用士,向来没有如此主动,为何独对孙宾行此大礼?”

    “王上自比文侯,毕生之愿是称霸列国,南面而王。河西一战使王上之梦几乎破灭,所幸得到庞涓,雄心再起。听闻孙宾之才更胜庞涓,自然是心向往之。”
    第(2/3)页